风雪中,立着一个人影,若不细看,到真以为是一尊冰雕;他人倒也奇怪,这男子从三年前至现在,每逢冰雪天气必然在这等着,至于等谁,也没问出个明白来。
也有好事者过去凑热闹,结果免不了被一顿教训,这些小厮吃了大亏,自然要出气,叫来城中些纨绔子弟,说是要跟他逗一逗,结果不用多说,还是鼻青脸肿地跑了回去,自此没有人打搅。
当有老者问为何在此,出于礼貌,还是回答一句:“老先生,我在等人。”老者自然不多说,缓缓走过,怎能不明白,男子的确是在等人,还有心中那份执念。
不知何时,天色已经昏暗到了极致。众龙飞舞,似要吞并天空;群风四起,如末日由如死寂。城中人都早早回家,只有一孩童指着男子道:“妈,那里还有位哥哥。”“不用管他,我们快些走,别被这大雨波及到了......”
男子不为所动,任风雪飘打着衣服。看着漫天乌云,思绪不禁回到了以前;
那是他小时候,在一个安静祥和的下午,他调入水潭中,但水潭方圆几里都荒芜人烟。在水潭挣扎中的他,慢慢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,一点一点,如即将湮灭的烟火,将要释放那最后一点光芒。虽然他在大声的呼救着,但这深山老林,他人哪知男孩深陷危机,逐渐他放弃了希望,任凭潭水将自己淹没,突如其来的一根草绳在水中游荡过来,上天也许不希望看到这个男孩死去,便扔了一根绳索。他拼命地抓住,耗尽全部力气,才爬上水潭,大口喘气。
才反应过来的他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女子,身着素衣,笑眯眯地看着她。男孩随即明白吗,是这位女子救了她,当即跪拜感谢女子。起来细看时,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,面前女子谈不上美丽,甚至有稍许惊悚,半边脸上透露着疤痕的怪异,使女子看起来如同妖艳的鬼怪。虽然震惊,但男孩还是面带微笑,一边询问女子的名字,一边取火弄干自己的衣物。从言语中得知,女子名为晓,是一大户人家的闺女,父母在其12岁之季,就要她嫁与官家,晓不宁死,用火烙伤半边脸。那官家人看见这般模样,倒也没有再问,只是看了一眼便离去。自此,晓得父母不在逼其出嫁,连上门做媒的媒婆也不愿触霉头......。两人侃侃而谈,水潭旁倒是多了几分笑意。
自此每日结伴而行,从不在意他人眼光,随着时光流逝,也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,对彼此倒是有几分情谊,但是都埋藏在心中,而不道明心意。终有一日,男子即将奔赴战场,临行前对晓道明心意,“我若归来,娶你为妻,可否?”晓也不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,面带红晕。男子大喜,即奔赴而去,心中豪意万千。女子也在心中默默祝福,等待她的归来。
自男子当兵以来,晓每日眺望,这一等,便是四年。第五年,男子归来,却再无晓的身影,至晓家中,父母也不知其踪迹,稍有一年时光,不曾知其女,寻觅半年,终是失去希望,两老二人也是老泪纵横,不知所语。男子出门,心中已是悲痛,扬天长啸,但已然无奈。找到晓等待四年之处,从此长站不止,至今已有三年。
天色突变,本应龙腾虎啸之势的天色,竟然天晴了。城中人表情也是精彩,如此场面,可不常见。正在念叨之时,一位素衣女子面带轻纱,缓缓向男子走去。两人见面,半刻钟也没有道出一句话来;倒是晓开了口:“负心汉,可还知道等待的滋味。”男子一把抱住女子,也有几许浊泪从眼睛中掉落出来,久久才松开,男子便牵着晓往城池走去。
至潭水边,男子如同以往一样,升起明火,两人诉说着这几年的过往,倒是轻松愉快,情到深处,自然垂泪掩饰。男子问起女子三年何处修身,女子却道深山。晓道出四年的思念与归望,担心、惆怅、烦闷都无人诉说,与青灯为伴,与烛火同行,无聊之际便读起佛书,思念之余常对墙诉苦。至今日,算起来也有四年之久,听到男子归来,欣喜万分,但也惆怅万分。怕的是,男子归来,不再恋情。
男子听时已是抽泣掩面,可知战场思念,如刀割凌迟,又如坠入油锅,梦中惊醒已成常态。但无论如何,离别已然过去,剩下皆是美好。男子看着晓念叨:“你现在可愿嫁我为妻?”女子如八年前一样,点了点头,男子欣喜若狂......。
次年临近年末,产一女,退居山林,后产一儿,再无其他讯息。从城中人得知,夫妻二人相濡以沫,分别几刻便面带愁色;夫妻二人常去外地闲游,以天做被,以地为床,享人间快事,齐声放歌。老时更明目了事,却胶着似漆,至老去,同葬潭边。
世人传佳话,有夫何求,有妇不忧!